「真正崩潰後才是治療憂鬱症的開始。」

我記得在精神科醫師王浩威的書中看過這樣的概念。

我想,那就是絕處逢生。

20170208.jpg引自網路《食戟之靈》201話:塔克米阿爾迪尼的不甘心

人在困境中會習慣且固執地重複他舊有模式。

有一個學生想要被肯定,從他的成長經驗與想像中製造出一條路徑,他認為只要指考上台大,便可以一切水到渠成,然後受人尊敬、交到女朋友、賺錢容易,因此他所有生活幾乎都在準備考試。然而以他的水平其實相當困難,他已經重考3次,最好的那次上不了國立大學,最差的更不用說,他越來越覺得疲倦,力不從心,圖書館也懶得去,不斷規劃新的計畫,卻連讀完一遍都做不到,他最近想了很多失敗的可能,萬一萬一第四次再沒有呢?他不斷問有沒有什麼好的讀書方法?有沒有可能都是社會動盪不安、父母不夠嚴格的錯?還是說自己性格不夠堅定,那應該要怎麼改?

在小說《沉淪》裡,男主角便是如此,他想要功成名就、受人歡迎、交女朋友,一面怪罪家人、祖國這些環境對他造成的影響,一面怪罪自己意志不堅、妄想女色,事實卻他是不接受自己的現況與軟弱,什麼也不敢做,最終患了憂鬱症。曾有人告訴那學生可以試著怎麼做,可是他有千百種可是,還是自顧自地回到舊思維:「拼台大就對了。」。

人在困境中為什麼會固執地緊握、重複他舊有模式,即使那個模式壓根沒有成功過,我認為有兩個原因:

1.對於未知的恐懼

未知,是人類最大的恐懼。寧願選擇熟悉、可以掌握的失敗,也不要未知的恐懼,即使這個未知裡包含著成功。是的,他會說,成功只是可能,又不是一定,他只接受可預期的失敗,EX窩在家不出門頂多憂鬱症,但外去打工不行,與人群接觸太多可能性太可怕,將不知如何反應

2.舊的即使不好,也是自己碩果僅存的

舊的即使不好,他仍然捨不得丟,那些東西再髒再無效再發霉,他也沒有別的了,有舊東西也比一無所有好,才導致他一直當機或鬼打牆,以為會有拯救式的奇蹟。

放不下舊的(價值觀),因為新的沒有保證與承諾,但矛盾的是,不放下舊的,也沒有空間容納新的進來。因為放不下與期待被拯救,也就沒有「絕處逢生」,絕處對他而言是種極大恐懼,他會「固守舊有放棄新生」以逃避壓力,然後持續抱怨,感覺無力無助。

DSCN8689.JPG航海王中也有絕處逢生的故事段落

絕處

逃避不會永遠,終會來到徹底絕望之時,那學生如果考了10次都上不了台大,同時也不接受次好的國立大學,10年後已經30歲,不再有經濟條件支持,等到資源耗盡才不得不認清現實,就會落入絕望深淵。

然而也是到了絕處,他才不會再依戀那些不可能的碎片,人在絕處時理智與情感都會混亂/當機,崩潰、極大痛苦,是貼近死亡卻不是真的死亡,還有力氣的會想求解脫,面對生與死的掙扎,沒力氣的心靈會逐漸死去,活者宛如死了。

我就曾經歷這段情緒起伏,當面臨失落、一無所有的現實,就好像失去根的植物、脫離水的魚,是一種喘不過氣的痛苦,連當下都撐不過,不斷浮出想死想死的念頭,那種喘不出來的情緒令人不斷攪動身體,搥牆、翻滾、哭笑、想割腕以求抒解。

逢生

絕處裡的時間流動緩慢,你感覺應該要死去的,但終究沒有,你翻了手機通訊錄,撥了電話給朋友,「喂?」是對方的聲音,你就開始哭了,覺得自己丟臉卻又止不住。你沒有辦法把失落的事情講完,而且也帶著愧疚、叨擾對方的不好意思,於是你哽咽地跟朋友約明天早餐,然後掛上電話繼續流淚。

你以為應該要死去的,然而明天早餐約會讓你平靜一些,是啊,還有約。你勉強爬了起來,上了廁所,衣服都不換躲入被褥,讓攪動的身體得以休息。「如果還得活下去,接下來怎麼辦呢?」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生活,要很勉強的精神才能維持個人樣。當下你可能無法明白,那些就是失落後的悲傷處理,你正逐漸接受失落與歸零的事實。

「真正崩潰後才是治療憂鬱症的開始。」你想起了這句話。

死是人的最後防線,再退就是死亡,如果不是篤定的死亡,那就將絕處逢生。藉由絕境你不得不「順服放手舊有的」,豁出去反而能一瞬轉念,儘管仍有崩潰、害怕、無助、自言自語,但終究必須面對、抵抗及選擇,即使先為了別人而活也可以,只要有活下去的盼望都好。

你接受恐懼的現況,如此一來,下一步的思考就是在此情境中能做些什麼以達目的、應付困難、度過危機,而不是逃避恐懼、逃避思考及自哀自憐,下定了決心,新的路就出來了,就會嘗試新的方法或行為。你也會「接受自己」求助的需要,這是最棒的進步,不需凡事都靠自己獨撐,至少有人支持傾聽就夠,然後就會啟動「自助、人助、天助」的良善順序。

聖經哥林多後書5:17 上說:「他就是新造的人,舊事已過,都變成新的了。」

 

漫畫故事裡的絕處逢生:

1.《JOJO冒險野郎 第五部》45卷:11歲早人的無助與覺悟

2.《食戟之靈》201話:塔克米阿爾迪尼的不甘心

置死地而後生01.jpg引自網路《JOJO冒險野郎 第五部》45卷:11歲早人的無助與覺悟

置死地而後生02.jpg早人從不可能、放棄到尋找新方法:藉另一怪物之力殺死怪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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