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就是孩子,該教導或教訓的,本來就是要教,但要留意「完整的事實」,因為他們情緒上的恐懼會影響表達,所以一定要平靜詢問整件事的來龍去脈,都清楚了再教。
請父母跟師長要再次記得,我們是權威人士,我們怎麼塑造詢問孩子的氛圍,孩子才有相對自由的回答空間。一開始就興師問罪,即使我女兒平常伶牙利齒,在當下也是害怕說不出話,孩子感覺恐懼而混亂僵化說不出話,甚至會說謊。通常孩子不受教,是因為被誤解,情緒很悶自然聽不進去。
家長是保護孩子的角色,正確態度是把事件完整清楚,讓孩子需求有合理的出口,就能搭配合理的管教。
身為家長的我們不客氣地捍衛自己的孩子吧。去捍衛時要講理,就算大聲了一點也要有禮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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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事情是這樣:
週末晚上接到安親班老師來電,說對方家長發現自己小孩(代稱A)常常要錢買零食,被問時A說是我家女兒要脅她的。兩位都是女孩,因為A成績差,所以女兒被老師指派擔任A的小老師。
A媽意思是,我女兒對A說「因為週一跟週四教你數學,所以那兩天你的零食要分我吃。」所以A只好常常跟媽媽要零用錢,因為每週一、四都要買零食進貢我女兒。對方傳遞「A被我女兒要求、脅迫」,請安親班老師詢問與處理。
「威脅」是指「讓對方心生恐懼、不得不從」,那就是說我女兒利用教學之便「要對方一堆零食」否則不教數學(她因此心生恐懼),而對方不夠吃只好跟媽媽另外要錢。
老師被迫當中間人來問,說也許孩子在玩,但需要釐清事實。
 
我女兒不會威脅,嬉鬧倒是可能,但討零食吃是一個把柄,畢竟多少有侵犯他人界線之意。但我猜是對方情急亂栽贓,因以前兒子也被這樣拖累過,當老師責怪孩子時,當事人會咬另一個人出來,辯解說「不是我想做,是他叫我做的,否則他會打我」。
我為什麼要分享這件事的處理流程?因為重點在於「大人的態度」,包括擔任中間人的老師,都便宜行事顛倒是非,實在熟不可忍。
為了保護孩子,當家長的要懂如何細節詢問、追蹤後續發展,不然還真以為「交給老師處理」就好了呢。
 
一、錯誤的問法
我家孩子威脅別人給她零食吃?
第一時間我無法相信,但難免有怒氣,我生氣的是女兒愛說話,那種玩笑話對不熟的人就變成被抓的把柄。
為什麼覺得不可能,因為我與女兒朝夕相處,知道她的生活事,且她不是會威脅人的性格,二來我給孩子足夠零食跟零用錢的空間,三,這句話是要威脅什麼?我沒聽過「不教你數學的威脅」而且「只分一口零食」,這本來就比較像是玩笑性質的「好啦我都這麼辛苦教你數學,你零食分我一點不為過吧…」
我照老師的說法直接問女兒,跟她說「請你說實話發生了什麼事,我要知道詳情才能幫你」。女兒不語,眼眶泛淚,她情緒敏感,預感被兇就會落淚。
我說「老師說你說了『因為你教A數學,就要對方週一及週四給你零食吃?』,你有這樣說嗎?」
她頓了一下,說「有」
然後我再問為什麼要這樣說,她說「覺得教她很累(要教很多次),看她在吃就跟她要…」
到這裡為止,雖然無法相信,但感到自己生氣她為何要這樣說,這就是被抓的把柄,對方一定會放大這句話。我氣急教訓女兒一頓:為什麼要這樣說?零食平時給的還不夠嗎?
女兒繼續流淚不語。
 
二、正確方式:平靜且鉅細靡遺的偵探問法,尤其要問「情境與時間點」
女兒真的有說過,似乎也留下懺悔的眼淚。
不,不對,怪怪的。
我還是覺得奇怪,這不是我認識的日常女兒,因為沒有動機,這種違和感除非是(1)意外的壓力(2)青春期賀爾蒙,導致她情緒暴衝威脅對方…不不不,因為我跟孩子關係密切,所以確定(1)沒有、(2)還沒。
那麼是第(3)種可能:這句話有說,但情境與時間脈絡並不一樣,如同前述這是一句玩笑話或同學間的戲謔。
 
#大人倍感恐懼的問話—跟警察問犯人一樣
有一件事請父母跟師長要記得,對孩子而言大人是先天的權威人士(社會歷練比較久),我們怎麼塑造詢問孩子的氛圍,孩子才有相對自由的回答空間。意思是若我們帶著怒氣詢問,孩子也會感覺恐懼而混亂僵化(並說不出話),只能回應「有沒有」、「是不是」單詞而已。
因此大人怎麼帶話,孩子就被引導了。
例如我問女兒有沒有說「因為你教A數學,就要對方週一及週四給你零食吃?」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,但她覺得事態嚴重、嚇到了,當然只會說有或沒有。
女兒不會說謊,所以說有,也有孩子覺得誠實會更恐怖的,下意識會說沒有,試著逃避最可怕的後果。
看大人怎麼問,就會呈現怎樣的「部分真實」,孩子無法說細節,只能對大人的版本二分法,但後續怎麼解釋的也是大人,孩子就被定義了。
 
老師來電的事很難不讓孩子亂想,因為老師來電本身就是怪,所以除了語氣平和,鉅細靡遺的偵探問法也很重要,尤其要問「情境與時間點」,才能真正拼湊孩子當時是怎麼回事(孩子小小腦袋,有些事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麼發生的)
我重問一遍:
1.要餅乾的行為從什麼時候開始做的?
她:上學期中
2.一直持續下去嗎?是每週一跟週四都要給你嗎?
她:沒有
3.沒有?可以說清楚嗎?後來發現這樣問不行,改問「量化」的
有印象的大約有幾次?
她:上學期兩次,下學期一次,下學期的巧克力是對方自己給我的
4.其他細節
上學期兩次是他主動繳納給你的,還是你去要求的?「我去問,他給的」
你用什麼語氣去說的?「就一般…」
你心裡怎麼想的?「沒有,吃零食…」
 
故事出來了,女兒說那句話的時間是上學期中,看見對方在學校吃零食而主動去跟她要,說法是「因為我教你數學,所以分我零食」。這不是威脅,類似跟人家要東西吃時會有的索求說詞,像是「ㄟ我都幫你很多,給個東西吃可以吧。」反向問話,確認女兒沒有說「不給就不教」的交換說法。
如何證明這不是威脅?(反過來說對方怎麼證明這是威脅,即使有說,這句話叫做「現實」,小氣到要給束脩才要教學…)
當然不是威脅,因為只跟對方要過兩次,而且是女兒主動問才給的,不是對方懼怕自動繳納,也不是每週都要。要只是要一塊或一小包,不是「整份搶走」,在學校拿完後到安親班才吃,最近一次是這學期,是對方主動分她一塊巧克力。女兒平靜後,想起常常看到她下課都在吃零食,一直都這樣,他們是普通朋友,平常沒交集,只是因為同安親班,被指派當小老師而已。
我說,這真倒楣,好心被雷親。
至少水落石出。情境跟時間點證明了一切,誰是犯人?就是A自導自演。A半年後才拿出來講,利用脫離脈絡(沒有情境與時間點)的「那句話」根本別有所圖,大概是自己被媽媽罵,隨便找一個過去事實來墊背,結果成功轉移焦點,對方媽媽覺得自己孩子被威脅而來問老師。
但那句話確實不妥,因為女兒跟A不熟,這種話最好是不要講。我還是跟女兒訓了一下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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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安親班也犯了同樣錯誤,而且更嚴重。家長要記得追蹤後續
當晚問過女兒,把資訊及脈絡整理好,我們在電話裡跟安親班老師講清楚,請老師幫忙釐清事實、解開誤會,A就算栽贓也沒關係,那是他們的事,至少不是我們害的,這件事解開就算了。老師說知道了他會處理。
睡前我跟女兒教育,明天老師詢問就跟他說今晚我們討論過的內容。如果對方知錯,要接受道歉也可以,還是可以繼續當她的小老師,只是不要再跟對方要任何零食。
我是相信老師的。
但是,老師辜負了我。
我去接孩子時,這位老師當面跟我解釋,說「孩子都在玩、不是故意的、都是乖孩子」、「你女兒被講時還落淚讓人好心疼」,我真是一頭霧水,這有什麼關係?錯誤在對方那裡,講這幹嗎?
結果老師說問過我女兒確實有講過那句話,這句話是不對的,不過孩子都是這樣的…
哈囉!我突然氣到,「這不對吧,那句話的情境與時間點是上學期,時間點搞清楚,且後來根本式微,不是持續的,一碼歸一碼,半年前的一句話,對方也沒害怕也不鳥,怎麼會是威脅?現在拿出來講,根本掩飾自己的罪行,找理由開脫而已。」
我轉頭問女兒到底跟老師說了什麼,女兒沉默。
老師順勢說「我有問她,但她都沒說…」
(我心裡很氣,老師你那種問法,哪一個孩子敢跟你頂嘴,會頂的大概也不會乖乖被你訓啦)
老師說「真的喔,我不知道是這樣…」
(怒!這位安親班老師,昨晚跟我講電話的原來不是你?是平行時空嗎?)
最後老師說他知道了,明天會改過來。
簡直莫名其妙。
 
返家後,問女兒今天還好嗎,她說對方沒有道歉,而且道歉的是她,對方安全下莊。仔細再問,原來排路隊回安親班時,老師把兩個人叫過來,只問了我女兒「你有沒有說過這句話?」、「為什麼會這麼說?」。女兒說「有」,然後老師就仲裁,說女兒不該這麼說,這是威脅,要向對方道歉。女兒回說「可她買零食都是自己在吃,平常就有」,對方說「那是我用自己的零用錢買的,你的是另外要的。」
老師沒有問後續,仲裁女兒該道歉,第二次約談時再補上處罰:扣獎勵點數、下課不能出教室一個禮拜,並公開宣導跟大家講不能做這種事(雖沒有指名道姓,但安親班人數少大家都知道)。女兒當然又哭了。
怒!這年頭怎麼回事,造謠生事的人都飛天了,還有沒有天理!?
我馬上跟老師電話對質,他說他今天這樣是不知道事件原委,他會再改。但我擔心老師還在平行時空,於是寫了一長串LINE以文字說明事件始末,要老師跟對方家長講清楚(叫來跟我對質也可以),也暗示老師不要是非不分(應該A道歉卻變成女兒道歉?)並撤回處罰。
我建議家長要記得追蹤後續,老師是否有改正說法或態度丕變,我不要求老師主持正義,但對我的孩子要還她清白:「她沒有威脅,不是她的錯」。
 
#我要強調的:大人的態度
孩子就是孩子,該教導或教訓的,本來就是要教,但要留意「完整的事實」,因為他們情緒上的恐懼會影響表達,所以一定要平靜詢問整件事的來龍去脈,都清楚了再教。
請父母跟師長要再次記得,我們是權威人士,我們怎麼塑造詢問孩子的氛圍,孩子才有相對自由的回答空間。一開始就興師問罪,即使我女兒平常伶牙利齒,在當下也是害怕說不出話,孩子感覺恐懼而混亂僵化說不出話,甚至會說謊,所以A一定也是被她媽逼到要說謊亂咬他人頂罪,以避開當下更嚴重的後果。
通常孩子不受教,是因為被誤解,情緒很悶自然聽不進去。
家長是保護孩子的角色,正確態度是把事件完整清楚,讓孩子需求有合理的出口,就能搭配合理的管教。
老師稍微不同,老師本身有仲裁的角色,千萬別便宜行事,先把事情全貌弄清楚,別因為擔心家長找麻煩就隨便亂做。
如果老師不做,身為家長的我們就不要客氣地捍衛自己的孩子吧。去捍衛時要講理,就算大聲了一點也要有禮貌。
 
後續
主任老師隔天重新處理一次 讓原老師在旁邊看
說「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」(高明不得罪的說法,但明明是對方問題,要不要就法律面來說誰對誰錯呢?毀謗罪?)
請原老師跟對方講自己孩子實際的情況 還給我女兒公道 取消處罰
 
後後續
班主任處理完當天,我問女兒感受如何,她情緒已平復,也不是太計較了,那,身為家長的我即使不滿意也不會再去追,畢竟要考慮那是她生活的領域,是以她為主,不是以家長認為的,
事後我們對女兒說,盡量遠離她,可以回「都是你這樣說,所以不再教你」,要讓她知道自己錯在哪。
但我想女兒應該沒說,因那個孩子過兩天又來討教,女兒想:「反正我功課都寫完了,空等下課也是無聊,還是教她了。」我覺得這就是孩子性,說:「好吧,你自己覺得好就好,但不要再跟她有任何食物往來了,以免給她亂說話的機會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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